在浙江省寧波市看守所里有一個特殊的監(jiān)區(qū),民警毛卓云在這里堅守了12年,用心感化了511名艾滋病人員。
2018年,毛卓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,他在毫無防護的情況下,將辦公室搬到了監(jiān)室里。
妻子覺得他太傻,同事覺得他很瘋。甚至,曾經(jīng)的在押人員,如今在十里豐監(jiān)獄服刑的犯人郭佳樂(化名)也寫信勸他:“你年紀也大了,要注意身體,該馬虎的就馬虎下,還有兩三年功夫就退休了,不要太執(zhí)著了。”
▲2018年,毛卓云正式將辦公室搬進了監(jiān)室。
毛卓云這份工作有些特殊——他負責艾滋病在押人員管教任務(wù)。這些在押人員,不僅僅是艾滋病人,其中許多還是“癮君子”,更不乏一些重大刑事案犯。
他們當中,有的才二十出頭,有的已年過半百,有的很自閉孤僻,有的暴躁易怒。毛卓云就像是一根紐帶,緊緊維系著每一個人。他們都服他,見不到他就朝門口張望:“毛領(lǐng)導呢?毛領(lǐng)導呢?”聽說記者要來采訪毛卓云,大家很激動,七嘴八舌地講“毛領(lǐng)導”的故事。
因為,毛卓云在這里干了整整12年,沒人比他更熟悉艾滋病管教工作。
他摸索出了艾滋病管教工作“五心法”,在全省公安系統(tǒng)中得到了推廣。他獲得了“全省政法系統(tǒng)先進個人”“浙江省公安機關(guān)愛民模范”等稱號,而他說,“我很普通,就是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而已。”
“給我六個月時間,管好了我繼續(xù),否則另請高明。”
2007年初,寧波市看守所設(shè)立艾滋病監(jiān)區(qū),專門關(guān)押犯罪嫌疑人中的艾滋病患者。
當時省里沒有先例,所以沒有經(jīng)驗可以借鑒,所領(lǐng)導正愁找誰接手管理時,一個風風火火的人影就闖了進來。“你給我六個月時間,管好了我繼續(xù),否則另請高明。”當過軍人的毛卓云說一不二!當年,他44歲。
▲組織在押人員進行軍事化訓練,培養(yǎng)良好的遵紀守規(guī)習慣。
上任前,所里給他買了防護服,從牙齒武裝到腳趾。
可毛卓云覺得,這些裝備“太過隔閡”:“你說穿得和宇航員一樣,他們連我的臉都看不見,心理的距離太遙遠了!睆拇,這些防護裝備就進倉庫積灰了。
但他低估了艾滋病在押人員的對抗情緒!皣乐貢r,他們用腦袋撞門、撞防彈玻璃。有些人正處于發(fā)病期,對未來不抱一絲希望。”
剛開始時,毛卓云會經(jīng)常一身冷汗地在半夜驚醒,看看手機有沒有亮,確認監(jiān)室沒出事,才放心地躺回去睡覺。
妻子徐愛英直到在報紙上看到“毛警官”的事跡,才知道老毛的工作究竟有多危險。“能不能不去?”妻子問!拔也蝗,總要有人去,對不對?放心,我一定注意安全!”毛卓云再三保證不會被感染。
毛卓云對妻子的承諾并非說說而已。自從接下了這個重擔,他自學了大量艾滋病醫(yī)學知識、特殊群體心理及心理疏導干預方法,每一次談話、心理疏導,他都將對方的反映、情緒等記錄在冊。到現(xiàn)在,他已經(jīng)寫了五大本十幾萬字的工作日記。
▲毛卓云的工作筆記
漸漸的,毛卓云走進了在押人員的心里,“他們也會主動跟我聊天了,說他的過去,家庭。”
如今,多少個6月過去了。監(jiān)區(qū)的艾滋病在押人員不斷地換著新的面孔,而毛卓云從未想過離開。
一個從未想過的擁抱,讓他淚流滿面
為了打開在押人員的心結(jié),毛卓云甚至做過讓同事都嚇出冷汗的舉動。
2013年9月,29歲的王強(化名)來到看守所。他已感染艾滋病2年。王強人高馬大,脾氣暴躁,因為吸毒后產(chǎn)生幻覺,不僅打傷了女友,更上街捅傷了民警。案子開庭時,王強家里沒人來,唯一在場的女朋友指證了他的罪行。最后,他被判了7年6個月。
在看守所,他的情緒變得極不穩(wěn)定,時不時攻擊醫(yī)生和管教民警。 “我就隔著鐵門握住他的手,發(fā)現(xiàn)他的手很冰涼,臉很慘白!睘榱税l(fā)泄掉多余精力,毛卓云叫他每天做俯臥撐。一次,王強再次失控時,毛卓云上前一把抱住了他,一邊用手輕輕安撫,一邊輕聲安慰。
一個擁抱,看似很普通的動作,把王強的心漸漸融化。此后,他再也不鬧騰了。有時候覺得心里不痛快,王強也就坐著,喊著“毛領(lǐng)導、毛領(lǐng)導”,要毛卓云來和他說話。案件判決后,在被送往監(jiān)獄前,王某給毛卓云深深地鞠了個躬,流下了眼淚。
定期理發(fā)、教書認字、把關(guān)飲食,他就像他們的“老師”
“他是位好老師!毙』锇湍ɑ┗貞浢吭茣r,給了一個有些出人意料的定位。
▲毛卓云長年堅持舉辦文化補習掃盲班。
巴莫沒讀過什么書。他記得,毛卓云買來筆,自制了識字卡片,在監(jiān)室里講課。每到上午9點左右,巴莫所在的監(jiān)室就開始熱鬧起來。巴莫和監(jiān)室室友都伸長了脖子往外看,嘴里嘟囔著:“毛領(lǐng)導呢?今天還要查看作業(yè)、聽寫,他不會不來了吧?”而毛卓云到監(jiān)室門口第一句話總是:”怎么樣,身體都好吧!有沒有不舒服的!
“他們什么都不懂,我就怕人出去后再犯事。”艾滋病在押人員是一群極度缺乏關(guān)愛、十分敏感的群體。而毛卓云就像是沖破黑暗的一束光。所以,即便離開了看守所,他們也總寫信回來報告自己的情況。
▲每月一次給艾滋病在押人員理發(fā),是毛卓云工作當中雷打不動的習慣。
趙某在離開看守所后寫信給毛卓云,語氣就和老朋友一樣:“沒事的時候想想我在看守所的日子,真的挺想你……這里我們所有寧波市看(指寧波市看守所)過來的人一提到你,都豎大拇指說你的好!蚁胫任夷甑壮鋈ズ,我一定去找您喝酒!”牟某在信中還替獄友帶話:“毛領(lǐng)導是真的對我好!要不是他,搞不好這條小命就沒了!”
毛卓云總結(jié)的管教工作“五心法”,分別是近心法、正心法、勞心法、破心法、寧心法。但怎么在工作里運用? “簡單的事情重復做,你就是專家;重復的事情用心做,你就是贏家”。這是毛卓云最喜歡的一句話,也是他對自己工作最好的總結(jié)。
來源:平安鼎微信公眾號 責任編輯:王淑靜